“大而美”？特朗普的一场格斗

人逢喜事精神爽。美国总统特朗普当地时间3日宣布，他打算(dǎsuàn)在白宫举办一场多达25000名(míng)观众参与的终极格斗冠军赛（UFC）。 同日，美国国会众议院以218票赞成、214票反对的表决结果通过了(le)特朗普推动(tuīdòng)的“大而美”税收与支出法案。这(zhè)无疑被特朗普视为“重大胜利”。 然而(ránér)，这个极富争议(zhēngyì)、“打斗”激烈的法案，会让美国“再次伟大”吗？ 实话实说，名曰“大而美”，实为“半而右”。该法案反对者近半，没有获得国会参众两院(cānzhòngliǎngyuàn)259位民主党议员任何一票的(de)支持(zhīchí)，还导致了特朗普与其昔日的政治盟友、美国首富马斯克的决裂。 所谓“大而美”法案，是(shì)特朗普政府推动的(de)一项大规模税收与支出(zhīchū)法案的简称。历史上，美国每位总统都希望按照自己所属政党的议程施政，通过(tōngguò)掌管(zhǎngguǎn)“钱袋子”的国会推动相关预算案，制定并通过具体的财政计划，保证施政的方向和(hé)效果。“大而美”法案就是一项体现了减税、加强边境安全、削减(xuējiǎn)社会福利、取消和削减新能源补贴等特朗普政府力推议程的预算案，其生效将对美国的发展走向产生重大影响。 大规模减税将进一步加剧美国(měiguó)的债务(zhàiwù)问题。对美国这个财政赤字庞大、债务问题严重的国家(guójiā)而言，开源节流、减少债务是“救美国”的正道。 但“大而美”法案包含巨额的减税(shuì)条款，其中最重要的是取消了2017年减税法案于2025年12月(yuè)31日到期的规定，使大规模减税政策永久化。这包括延长(yáncháng)个人所得和(hé)企业所得的低税率，提高个人所得的免税标准，提高遗产税和赠予税的免税额等。此外，法案还(hái)规定在联邦纳税申报单中扣除更多州税和地方税等。 共和党认为大规模减税可以“刺激经济、创造(chuàngzào)就业”，认为税基扩大(kuòdà)从长期看可以增加国家的(de)财政收入。但根据美国智库的统计，特朗普首个任期签署的《2017年减税与就业法案(fǎàn)》生效以来，大概每年能够为美国经济贡献0.1%的增长，工人薪酬平均(píngjūn)增加750美元，远少于特朗普的承诺，而美国的债务却增加了近2万亿美元。 由于连年保持(bǎochí)1万多亿美元的财政赤字，美国政府的债务(zhàiwù)不断(bùduàn)膨胀。目前，美国联邦政府的债务超过36万亿美元，大规模减税必然加剧债务问题。 无党派的国会预算办公室(bàngōngshì)估计，与国会什么也不做的情景相比，这项法案将使联邦(liánbāng)赤字(chìzì)到2034年底增加3.4万亿美元，“使其成为一代人以来最昂贵的法案之一”。 到2035年，美国国债规模将超过52万亿美元，占GDP的比重接近120%。债务飙升，将增加美国融资(róngzī)成本、拖累美国经济增长，并抬升(táishēng)美国爆发严重(yánzhòng)金融危机的风险。 “劫贫济富”将加剧美国社会的(de)不平等(píngděng)。“大而美”法案(fǎàn)的减税实行的是“普惠制”，既针对(zhēnduì)企业家和富人，也针对中产阶级(zhōngchǎnjiējí)和中低收入家庭。法案中对加班费、小费、汽车贷款利息和老年人的税收减免，对上班族、服务员和老年人都是利好。但由于不同阶层的税率和税基不同，从减税中获益最大的是富人。 根据美国预算与政策优先中心(CBPP)的(de)(de)统计，2017年减税(jiǎnshuì)(jiǎnshuì)法的减税优惠(yōuhuì)大部分流向富人，美国收入最高的0.1%家庭，获得了平均超过25万美元的减税，收入最高的1%家庭获得平均超过6万美元的减税，而收入最低的60%工薪家庭仅获得平均500美元的减税。 耶鲁大学预算实验室(shíyànshì)的专家认为，“大而美”法案将产生类似效果。更重要的是(shì)，为了在一定程度上(shàng)堵上减税留下的财政窟窿，法案规定了“近几十年来最大规模的社会福利削减”。 法案重点削减了医保福利(fúlì)，要求无子女的(de)成年人和 14 岁以上儿童的父母每月进行工作、从事志愿服务或上学的时间不得少于(shǎoyú)80小时(xiǎoshí)，否则不得申领联邦医疗(yīliáo)补助；限制向无证移民提供医疗补助，并处罚那些违反规定的州；通过各种措施查找和消除“奥巴马医改法”的漏洞等。 同时，法案还削减了针对穷人的食品券项目，规定了更严格的申领标准和(hé)程序。国会预算办公室(bàngōngshì)认为，这个法案将削减近1万亿美元的医疗保健支出(zhīchū)，到2034年将有1180万美国(měiguó)人失去医保。穷人和残疾人(cánjírén)是联邦医保项目的最大受益者，相关福利的削减打击的正是这些社会弱势群体。 “安全议程”凸显美国的干预和(hé)排外逻辑。在大规模减税和削减医保福利(fúlì)的同时，“大而美”法案包含了增加(zēngjiā)军费和边境执法(zhífǎ)经费的内容。法案为(wèi)美国国防领域新增1500亿美元的开支，包括扩大军舰生产规模，向导弹防御、核武器、“印太司令部”等领域和机构的拨款等。 在2025财年美国国防预算已经接近9000亿美元的(de)背景下，相关拨款将使美国国防预算超过1万亿美元。与特朗普“以实力求和平”的口号相反，美国近期对中东(zhōngdōng)等地区热点问题的强力干预，让(ràng)世界变得更(gèng)不太平。 此外，法案还给美国政府强力驱逐非法(fēifǎ)(fēifǎ)移民(yímín)提供巨额资金。其中超过465亿美元用于边境墙建设，450亿美元用于强化对非法移民的拘押能力，约300亿美元用于增强美国移民和海关(hǎiguān)执法局（ICE）的执法能力等。 每年驱逐(qūzhú)(qūzhú)100万(wàn)非法移民(yímín)，是特朗普与共和党最初设定的目标。由于ICE的强力搜捕和驱逐行动引发美国国内的反弹，加之驱逐行动导致非法移民集中的农业、建筑业和酒店业出现劳动力短缺，特朗普政府暂缓了驱逐行动。但“大而美”法案的相关开支表明，特朗普推进既定议程的目标没有变化(biànhuà)。 政治算计和(hé)分肥难以弥合内部分裂。“大而美”法案将(jiāng)在很大程度(chéngdù)上终止拜登签署的《2022年通胀削减法案》中针对清洁能源、电动汽车和能源效率计划的税收优惠政策。 取消对新能源产业的补贴，体现了特朗普发展(fāzhǎn)美国(měiguó)传统油气产业、振兴燃油车的政策意图，加剧了共和党民粹派和马斯克之间的矛盾。 马斯克(mǎsīkè)曾(céng)为特朗普(tèlǎngpǔ)的再度当选和施政立下汗马功劳，但特朗普优先考虑的是共和党选民基本盘的利益，考虑的是“铁锈(tiěxiù)带”的诉求。愤怒的马斯克会否如其所言成立“美国党”与特朗普公开对抗，尚未可知，但双方的分歧和对抗，预示着共和党内部裂痕在加深。 在法案推动过程中，美国政客之间的(de)交易性表现得淋漓尽致(línlíjìnzhì)。部分共和党议员担心削减医保(yībǎo)福利会伤及本州或本选区的选民利益，继而削弱自己的政治地位，不断表达对法案的反对态度。共和党领导层则为了争取这些议员的支持，不惜在法案中塞入(sāirù)具有收买性质(xìngzhì)、针对特定州或选区的“例外条款”。 为了(le)减少阻力，共和党政客不仅增加了对共和党选民集中的(de)(de)农村地区的医疗机构的拨款，还将削减医保福利的时间推迟到(dào)2026年中期选举后。这些“精巧的设计”“柔软的妥协”，凸显了共和党的“用心良苦”。 与之相对，民主党(mínzhǔdǎng)一致反对(fǎnduì)该议案，两院的(de)民主党议员均投(tóu)了反对票(fǎnduìpiào)。作为“大政府”支持者，民主党向来反对削减社会福利，并迅速将政治斗争的矛头对准了那些口头上反对削减福利但实际上(shíjìshàng)却投了支持票的共和党议员。民主党认为，这些议员口是心非，欺骗了本选区的选民。在明年的中期选举中，民主党必将集中火力攻击这些“脆弱的议员”。 “大而美”法案尘埃落定，但美国新一轮的政治打斗刚刚开启。“劫贫济富(pínjìfù)”还是(háishì)“劫富济贫”，“要大炮还是要黄油”，“削减债务救美国”还是“刺激经济救美国”的争论和(hé)喧嚣(xuānxiāo)背后，是无休止的政治斗争和披着合法外衣的“权钱交易”。 “大而美”法案，看起来名不副实，实际上也很(hěn)难像宣传的(de)那样美好。 （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副所长(fùsuǒzhǎng)、研究员）